“也不算,但大炮之后,当中一人直接杀去了公主府,这件事倒是沸沸扬扬。几位老大人着人打听,得到的消息似乎是这对兄弟参与了行刺铁天鹰,黑皮没事,他们反倒暴露了……我急着过来,倒也没有更多的消息,蒲少这边收到什么风?”
“那少年行刺铁天鹰时,与黑皮那边也翻了脸。”蒲信圭阴沉了目光,“我猜,黑皮先下手为强,把他们的消息告诉了官府。”
“啊……”曹金龙目光转动,“这么说……黑皮没能招揽他们,那蒲少这边呢?”
蒲信圭面色愈发阴沉,嘴角抽痛地动了动:“这两人……武艺高强,但性格桀骜,不愿屈居人下,可惜……我也没能救下他们……”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便是江湖了。”
将从外头带来的讯息交流完毕,曹金龙戴上斗笠出去,趁着最后还能行动的时间,消失在街道的黑暗里,小黄狗在街口汪汪汪的又叫了几声。
蒲信圭捂着上火的脸颊,愤愤地想了好一阵,喝茶之时,差点将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但手臂挥起来,又忍住了。他从房间里出去,目光阴沉地要下楼,走得几步,遇上钱定中,方才道:“于贺章呢?孟骠呢?我看见他们回来了,为何没有来报讯……”
钱定中皱着眉,随后摇了摇头:“出去打听怀云坊消息的,大都已经回来,该找的都已找过,如今尚不知道那两位少侠的死活……在官府的线也已经用上,如今衙门里头情况也很紧张,公主府那头,没有消息传出来……”
蒲信圭站在那儿,嘴角又是抽痛。
这是他好不容易搭上的线,黑皮还根本不知道。在白日的行刺当中,那少年据说同时跟两边翻脸,重伤铁天鹰的同时还杀了小黑皮的人,也证实了他高强的能力——打听到这些消息时,对方已经成了他最期待的一张牌。
谁知道一转头,就被炮轰了。
是自己出手太慢,竟没能在小黑皮的报复中护住他。
他站在那儿,沉默了许久。
钱定中道:“……要叫于贺章他们上来吗?”
蒲信圭终于还是摇了摇头,他转过身,一字一顿地说道:“明天早上,宵禁一除,立刻打听!”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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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声响了几遍,漆黑的天幕下,福州落下宵禁的大门,城市之中,光芒暗淡了一些。公主府前,人来人往的热络景象也才开始变得安静下来。
对于周佩而言,这也是尤其忙碌的一天。
上午候官县的动乱按下之后,刑部方面抓住了陈霜燃势力的数名核心成员,开始审问。到得下午,依照审问得到的初期情报开始抓人,周佩去看望了受伤的铁天鹰归来,之后就开始接待络绎不绝的拜访者。
或是打听情报的,或是“迷途知返”的,此时都已经朝着她的这边涌了过来。
对于福建的局面,朝廷选择的是恩威并施的策略。在君武与周佩两人当中,君武扮演的是威严的帝王,他态度激进,主导尊王攘夷的改革,与守旧大臣的关系不好,也曾亲自带兵冲锋,剿灭了最初几个死硬派的世家大族;与之对应,长公主周佩则常常扮演的是一个调和者的姿态,她维系着守旧派与革新派之间的关系,时不时的担任和事佬居中调停,对于有子弟不小心参与作乱的部分家族,只要是求到她这里来的,她也每每出面为之求情,甚至于情况并不恶劣的,便直接做主予以赦免,久而久之,她这里就成了一个施恩的窗口,求情的渠道。
当然,很少人知道,在这对姐弟当中,君武才是性情平和、每每与人为善的那位,周佩在为人上则更为严肃与苛刻,如今显现的,也只是他们扮演的角色罢了。
从六月初一的宴席开始,皇帝做主分化了此次进京的诸多心怀不轨者,到得今天抓住陈霜燃势力的核心成员,证明朝廷的连消带打已占了上风。部分牵扯进此事的势力已有悔意,便到周佩这里来与一些不必要的人撇清关系、解释误会,少部分的关键人物则供出了更多关键的线索。周佩这边则分析着所有人话语的真伪,对值得拉拢、可以赦免的人做出承诺,对部分陷得太深的,也尽可能的加以引导。
入主福建近三年的时间,死硬派的反贼家族已经被抄家干净,剩下的大族则大都变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局面,他们当中可能有某个分支对朝廷的改革不满,有部分族人暗中支持了乱匪——这些人中的许多,甚至是在君武的改革后,方才被逼得渐渐站到了朝廷的对立面。
需要与这些人谈判、示好、拉拢、分化,其实是朝廷对福建的控制已经极弱的表现。但没有办法,君武选择改革之时,就已经注定这一幕的到来,包括周佩在内的众人,也只能尽可能一批批的分化敌对势力,令这么庞大的群体始终无法拧成一股绳,等待自身的力量在提纯后,能够完成正向的循环。
与怀着不同心思的各种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