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整个概念说完之后,有人笑起来:“宁先生真像是见过这样一个世界一样,莫非他就是那里来的,才能如此厉害。”
雍锦年道:“寓言于物、托物言志,一如庄周以神怪之论以教世人,重要的是神怪之中所寓何言,宁先生的这些故事,大约也是说明了他构想中的、人心转变的几个过程,应当也是说出来了他认为的革新中的难点。我等不妨以此做出解读……”
窗外阳光明媚,房门八人随即展开了讨论,这只是无数寻常讨论中的一次,没有多少人知道这其中的意义。
城市的另一端,向西瓜求职未果的卢孝伦等人开始手持卢六同老人的名帖出门拜访各路豪杰。
他们又将惊起一阵波澜。
在他们出门的同时,距离西瓜这边不远的迎宾馆内,安惜福与方书常在河边行走叙旧,他说些北方的见闻,方书常也说起西南的发展在过去的那段时日,双方算是同在圣公麾下的造反者,但安惜福是方百花手下负责执行军法的新兴将领,方书常则是霸刀弟子,交情不算特别深厚,但时间过去这么多年,便是普通交情也能给人以深刻的触动。
更何况这次西南准备给晋地的好处已经内定了许多,安惜福也不用时刻带着这样那样的警惕办事当今天下群雄并起,但要说真能跟上的黑旗步调,在许多时候能够形成一波的合作的,除了梁山的光武军,还真只有楼舒婉所掌管的晋地了。
这世道便是如此,唯有实力够了、态度硬了,便能少考虑一点诡计阴谋。
两人说起十余年前的方腊造反,后来又说起那场大溃败、大覆灭,说起方百花的死,安惜福说起如今在北面的“孔雀明王剑”王尚书,方书常说起宁毅所做的一些事。照理说这中间也有许多恩怨在,但在这十余年大势涛涛的冲刷下,这些也都算不得什么了,方腊的覆灭早已注定,一些人的死,归根结底,是挽不住的。
说得一阵,聊到宁毅,安惜福也道:“成都城里,看似太平,实际上暗流涌动,各方不宁,不瞒你说,我们这边如今都已收到这样那样的说法了,说有人要捣乱,有人会在你们那个什么大会前期,进行刺杀,情况若稍有不对,许多人就会跟上来。你们这边的应对如此消极,我写信回去,估计女相会大骂宁先生无能啊。”
他多年执军法,脸上从来没什么过多的表情,只是在与方书常说起楼舒婉、宁毅的事情时,才稍稍有些微笑。这两人有杀父之仇,但如今许多人说他们有一腿,安惜福偶尔想想楼舒婉对宁毅的辱骂,也不由觉得有趣。
方书常笑起来:“你们人生地不熟的,接到的是哪边的消息啊?”
“哪边的消息并不重要,如今各方联系各方拉拢,想与晋地为友的人也不少。说这话的不一定敢做事,但既然到处都流传这等讯息,那就必然有敢做的。你们这边,莫非就真想让事情这样酝酿下去?今天的闲话或许是试探,慢慢的,看见你们没反应,说不定都想要成真的了,真的打杀一场,你们还能开成会?”
“以宁先生在当年的杭州城里都能那样做事的性格,岂能没有准备?”方书常笑着说道,“具体细节不好说,主要各方战事初歇,人还没有到齐,我们这边,第七军还呆在外头,过些日子才能进来,另外还有潭州那边,也要时间啊。陈凡大概还得十天半个月,才能赶过来。”
“对了,你当年与陈凡关系好,这么多年没见了,到时候,真可以好好叙个旧。快了。”他说着,拍了拍安惜福的肩膀。
“陈凡……”安惜福说起这个名字,便也笑起来,“当年我携账册北上,本以为还能再见一面的,想不到已过了这么多年了……他终究还是跟倩儿姐在一起了吧……”
方书常便也哈哈笑起来。
太阳金黄,有人走进看似寻常实则紧张的院落,将新一天的监控名单与打听来的可疑信息进行汇总。
成千上万人聚集的城市里,正展现出千姿百态的人生戏剧,无数人按捺着心绪,等待事情开始冲突和爆发的一刻。
第二天是六月二十三。宁忌带着掺杂了特殊香料的伤药,前去比武大会现场,进行交易,他的世界并不大,但对于将将十四岁的少年人来说,也有绝不逊于天下波澜的、喜怒哀乐的混杂……